小壕家的房子是1980年代典型的土木结构，共两层，一楼洗衣做饭，二楼睡觉住人。沿着老旧的楼梯上楼，阳光穿过单薄的瓦片，洒在泛黄的墙壁上。

    这是一个祖孙三代同堂的家庭，爷爷、爸爸、妈妈和孩子。如果小壕的听力正常，想必也可以过上其乐融融的生活。但现在，有一片阴影笼罩在了这个家庭之上。为了给小壕看病，一家三代省吃俭用。听说听力障碍的孩子要尽早戴助听器，否则说话能力会受到影响，他们就四处借钱，好不容易凑到了一万多块，这笔钱直到去年年底才还清。

    现在，戴上助听器小壕偶尔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但这些声音他却辨别不清，以至于他至今还不能口齿清楚地说上一句话，只是偶尔地蹦出几个字。植入“人工耳蜗”是迄今为止让小壕听到声音的惟一方法。然而，一只十几万元的人工耳蜗对小壕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为了存这笔钱，小壕一家的日子过得更拮据了。爸爸骑电瓶车上下班，每天骑一个半小时；爷爷一有空闲就去找活做，常常忙到腰酸背痛，一到刮风下雨关节就痛得厉害。

    看到“天使听见爱”的活动，小壕一家人很激动。报名时，爸爸在邮件中写道——

    每当我看到他天真无邪的笑脸，想想别的孩子能说会道，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和痛苦的煎熬。曾经有好几次在睡梦中被他叫醒，当我醒来时才知道是梦，我多么希望他能叫我一声爸爸，多么希望他能和其他孩子一样跟我交流。

    每当我陪他出去玩时，有人问我他耳朵戴的是什么，得知情况后，他们表现出一种怪异的表情，我心里很难受，我也希望我的孩子能和正常人一样。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告别寂静无声的世界，聆听到这美妙而动听的声音。

    杨仕明教授说：“小壕的内耳结构发育良好，符合植入人工耳蜗的条件。顺利的话，他今年春天就能听到声音。”听到这里，小壕的家人露出了欣慰笑容。

    5岁女孩说的最长一句话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抵达温州乐清的小绮倩家，已是晚上7点半。路上人烟稀少，刮起了寒风。

    再过一个多月，倩倩就5周岁了，而她会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是“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这句话是妈妈教她的。

 
手术前的倩倩

    “普通孩子一个词、一句话可能教几遍就会了，但她需要反复教数十遍，好几天才能学会，而且要抱着她，面对面地教。”说起这些，倩倩妈妈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是我们耽误了她。”

    大部分孩子七八个月的时候，就会发出“爸爸”、“妈妈”的声音了，而倩倩直到一周岁也喊不出来。那时，一家人只觉得孩子说话迟，再大一点就会了，就一拖再拖。

    半年后，倩倩的爸妈看着同龄孩子能和家长对话了，才着急上火，马上带她去医院。经检查，倩倩的耳朵结构正常，没有缺陷，建议回家再等等，这一等又是大半年。

    其间，妈妈每天都反反复复一字一句地教倩倩说话。渐渐地，倩倩终于喊出了“爸爸”、“妈妈”，但依然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直到三岁，他们才找到孩子不能正常说话的原因，她患有大前庭导水管综合征。

    杨仕明教授说：“这是上世纪70年代发现的一种致聋的疾病，主要表现为渐进性耳聋，或波动性听力障碍。虽然，她现在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声音，可以结合看口型学说话，但随着疾病的加重，耳聋的程度会越来越重。不过，这个病是植入人工耳蜗的典型适应证。让她正常说话，希望很大。”

    “这是我这些年听到的最开心的一句话，真的，谢谢你医生，谢谢你。”说着，倩倩妈妈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希望她能和普通的孩子一样说话。”

    “我们只希望他听到声音”

    乐乐，三岁半，已经在丽水市听力语言康复中心学习半年多了，但世界对他来说，依然是一片寂静。他只有通过喊叫、比划才能与人交流。

    乐乐是在出生5个多月后查出重度耳聋的。那年，他感冒发高烧，爸妈带他去医院看病。检查时，医生发现孩子对任何交流都没有感觉，便怀疑孩子听力有障碍。经检查，乐乐左耳听力为95分贝，右耳听力为85分贝，诊断为重度耳聋。

    听到这个消息，乐乐的爸妈并没有太难过，因为他们自己都是聋哑人，但听说儿子只是听力障碍，语言功能还没有丧失，他们非常激动。于是，开始四处奔波求医。

    为给乐乐买一个助听器，爸爸到处打零工，去机械厂做装配工作，在工地上扛过砖头瓦块。妈妈不管刮风下雨都会去幼儿园、公园、小学门口摆地摊卖工艺品，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赚个七八十块钱，差的时候二三十块钱也赚不到。一家人七拼八凑，再算上每个季度3000块的低保补贴，也还是远远不够，最后还是靠亲朋好友接济凑足了钱。

    和小壕一样，戴上助听器的乐乐依然无法与人正常交流，植入人工耳蜗是惟一的方法。面对一只十几万的人工耳蜗，乐乐的爸妈只能望而却步。得知“天使听见爱”的活动，一家人像看到了曙光，立即报名参加。

    家访那天，我们买了一个奥特曼送给乐乐。拿到玩具后，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看得出他很想告诉我们他非常喜欢这个玩具，却说不出来，只能对着我们喊，还拉着我们要一起玩。爸妈说，这算是他长这么大第一个属于他的玩具。

 
乐乐拿着奥特曼很高兴却无法表达

    “我们是聋哑人，生活困难，请你们帮助我的儿子，我们会感谢你们。”临走时，乐乐的妈妈含着眼泪写下这行字。爸爸补充写道：“我们也不希望儿子今后会有多出息，只希望他能听到声音。”

    他们或将告别寂静的世界

    2月13日，小壕、倩倩和乐乐已经前往北京，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接受治疗，手术由杨仕明教授亲自操刀。杨教授是国家人工耳蜗项目技术指导专家，在耳聋外科治疗和听觉植入手术方面有极高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