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建国长篇新作《变脸》连载（六）

第一部

第六章  大  王  蛇

                                                       　　　　作者：尚建国  

　　第二天，东边的朝阳一探出头，万道火红的霞光将漫山遍野浸染得生机盎然，勾勒出一派壮丽的山川画卷。见到这美妙的景色，众人都被感染和陶醉了，纷纷取出照相机，频频按动快门。北极星僵尸更是万分活跃和亢奋，他不仅要拍美景，而且还要拍美人。大家都已经收拾好行装，要动身上路了，朝着庙兴村进发，催了北极星僵尸好多次，北极星僵尸点着头，嘴上答应说好好好，马上就完事了，可就是不动窝，懒在那儿对着美景和美女拍个没完没了。群主如如都有些生气了，许多人也表现出了讥嘲、不屑和厌烦。最后，是生拉硬拽，才将北极星僵尸拖上了路。就这样，北极星僵尸还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边往前走，边发着牢骚说：“本来就是出来玩的，探险也是玩嘛，干吗要那么急急忙忙地往前赶哩，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如如解释说：“按计划，我们是昨天就应该到达庙兴村的，这路也不是很远，如果再磨磨叽叽的话，我看今天都未必能走到庙兴村。”
　　旁边的一个网名叫巴哥达的小青年可没有如如那么平和，也没有如如那份耐心，他铁青着一张脸出来维护群主的权威：“我说僵尸，你要是不听群主的安排，一个人单独行动，在这深山老林里，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北极星僵尸听巴哥达话有点糙，带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便也粗着脖子，僵着脸说：“巴哥达，你这么说话，我可不爱听！”
　　两人这边正呛着，像斗鸡一样拉开了架式，行走在前面的人却都突然停下了脚步，渐渐围拢到了一块儿，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后面的人跟上去一看，原来是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正在摆弄蛇哩。一问才知道，这些老外是来小石原始森林寻蛇的，他们是专门来实地考察和研究小石原始森林这一片区域蛇的生物种类和分布情况的。让大家感到惊奇的是，其中的一个老外，据他自己介绍说，他有一个中文名字叫项羽。就是这个美国人项羽，却手拿着一条色彩鲜亮、动作凶猛、身子扭来扭去的大蛇，长久地放进身边的溪水里浸泡着。看得出来，那条大蛇脾气很暴躁，身体扭来摆去地跟项羽较着劲，寻找着机会企图猛咬项羽一口，然后伺机脱身而去。
　　胆量小一点的女孩子们吓得够呛，特别是曾经将驴吊当作了驴肠的英子更是颤声问着项羽道：“你这样，你不怕蛇咬你啊？！”
　　项羽一手抓着大蛇浸放在水里，一手指着自己那高高尖尖的鼻子，耸动着肩膀说道：“不怕！”
　　眼前的这个容貌与中国人相去甚远的老外项羽，在大成看来，却是有那么一些熟悉的地方。大成自己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怪异的感觉？是什么地方让他觉得熟悉呢？是脸庞？还是身躯？好象都不是。大成站的地方距离项羽很近，可是，他居然感觉很遥远。
　　“项羽，你为什么要将蛇放进水里呢？”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问道。项羽说：“我在给蛇降温。蛇放在水里浸泡后，蛇的体温下降了，它对人的攻击性也就减弱了，脾气也会变得温柔一些。”大家不知道项羽这么说，是在表达一种幽默呢，还是在进行一种科学的阐述。
　　“那为什么要给蛇降温呢？”
　　又有人表达出了疑问。
　　“是为了一会儿给蛇拍照留存，留下科研资料。”项羽的解释，大家听得似懂非懂。只好且看项羽下一步有什么行动了。
　　果然，蛇在溪水里浸泡了一会儿，项羽就将那条巨硕的大蛇从水里提溜了出来，然后，找了一处灌木丛生色彩幽绿的地界，把大蛇放在了那儿，开始给那不安分的蛇拍照。项羽负责给蛇摆出一个又一个pose，给蛇拍照的则是另外一个长得美仑美奂的洋妞。那洋妞碧绿色的眸子看人一眼，会让许多人都经受不起，会不由的低下或者是转开自己的脑袋。由于洋妞的漂亮，再加上洋妞那与项羽显而易见的关系，于是，围观的人群里便传出了起哄的声音：“项羽，这位漂亮的洋妞是不是你的爱妃虞姬啊？”一开始，项羽似乎并没有听得太明白，稍一愣怔之后，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地乐了：“不错，不错。你们说得对。是这样。”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惟有大成心里开了锅。如果说，刚才觉得项羽身上有那么一些熟悉的地方，那么，这一会儿，在细致地观察了被大家戏称为是虞姬的这位洋妞之后，大成更是成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了。因为，就熟悉程度而言，他对眼前这位洋妞的熟悉程度要远远超过了项羽。尽管如此，大成还是想不起这个洋妞到底是谁。在他们中间似乎隔了那么一些一时之间无法穿越和破解的东西。
　　给蛇拍照的场面，强烈地吸引了大家的兴趣和眼球。
　　项羽真是一个尽职尽责，尽力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程度的人，为了拍出那条大蛇的各种防御和进攻、甚至是掠食和扑咬的姿态，项羽不惜冒着随时都会被大蛇噬咬的巨大危险，而一次一次地伸出手臂和胳膊来，非常近距离地在大蛇面前来回晃动，以便让那大蛇做出种种攻击和扑咬的凶猛而又逼真的动作。可能是由于离开水面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阳光一照射，大蛇的身体回暖了，温度上去了，暴躁而凶恶的脾气又上来了。所以，最终，因为人蛇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太近了，所以，那条仿佛是大牌的影视明星一般的蛇还是趁着项羽稍一不留神之际，狠狠地在项羽的手臂上猛咬了一大口。肌体里的鲜血立刻涌淌了出来。
　　一见到血，大家都惊呼起来，尤其是那些女孩子们，更是既惊慌又怜惜又担心，生怕项羽会由此而送命。要知道，那可是一条巨型的大蛇，被它猛咬了一口，即使死不了，那也活不痛快了，非伤即残。眼前被蛇咬了一大口的男人，比起那红遍了中国的费翔来，要更加高大得多，帅气得多，也可能要富裕得多，前来小石原始森林里探险的那些女孩子们能不反应强烈吗？恨不得当场将那条闯祸的大蛇打死，然后再紧急抢救项羽……
　　谁知，被蛇咬了一大口的项羽竟然是格外平静和从容，他一点都不害怕和慌乱。不仅如此，他甚至还露出了孩子一般天真烂漫的笑容：“没事，不要紧。这是一条大王蛇，大家别看它是这么大一条蛇，其实它的毒性，并不比一只蚊子强。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虚惊一场。大家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回到肚子里了。
　　大成看见，不仅项羽从容不迫，那个洋妞“虞姬”也是格外淡定，自始至终都在那儿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地给蛇拍照。有一次，洋妞踩到了一块小碎石，脚下一使劲，小碎石一滑，洋妞的脚就突然一陷，脚下打着滑，洋妞的身子就整个地歪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摔倒了，是一旁的大成快步走了过去，迅速伸出手去，将那趔趄的洋妞扶住了。
　　事后，洋妞谢了大成，项羽也过来向大成致谢。然而，让大成不爽的是，他从那两个男女老外的眼神里，却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那俩老外是认识他的，是曾经跟他打过交道的。这让大成觉得心里别扭。
　　“……虽然说，大王蛇毒性很小，被它咬了也没关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小石原始森林里就没有毒蛇。并不是这样。这里的毒蛇太多了，到处都是。所以，你们在小石原始森林里一定要格外小心留意，千万不要被毒蛇咬了。如果要是万一被咬了，你们可以去采集一种名叫七叶一枝花的植物，它有着很美的名字，它有很多功用，如果被蛇咬了，找它准没有错……”项羽一边为大家讲解着，一边释放了那条气度不凡的大王蛇。拍完照片了，做好了所有的研究资料，项羽一松手，那条蛇便“哧溜”滑走了。扭曲着蛇身一拐一弯地滑行了一段距离后，那条蛇又停顿了下来，回头张望着项羽，好象要牢牢记住项羽一样。大家都热烈而持久地鼓起掌来。
　　那一天，如如他们本来是想早一点儿赶到庙兴村的，为此还扫了北极星僵尸的浓厚兴致，没有想到，却在半道上遇到了什么项羽和虞姬等一帮老外。尽管耽搁了时间，可大家还是挺高兴的，都觉得值，收获颇丰。现在，大家通过项羽这位来自美国的生物学家的讲述，对小石原始森林的认识和了解又有了进一步的拓展。项羽刚才介绍说，从全球的角度来说，小石原始森林一带正好处在世界两大生物板块的结合部；从中国地理的角度来说，小石原始森林又在南北横向和东西纵向生物群落十字线交叉的中心地带；从局部区域的角度来说，小石原始森林又连通着中国的四大行政区域，即华中、华东、华南、西南这四大区域。所以说，小石原始森林地区，有着“天然动植物园”、“物种基因库”、“自然博物馆”、“生物避难所”……等等众多美誉……
　　当时，项羽话说到这儿，还没有说完哩，人群里就冒出了一个鼓动性极强的声音：“是啊，正是因为小石原始森林是生物避难所，所以，这个地方才会有野人啊！”
　　项羽那时有点蒙了，他略一迟疑和思忖，便笑着说：“野人？你们是来找野人的吧？那你们去找找吧，祝愿你们能找到野人！”
　　是啊，如如他们这个户外探险群的群友们又不是什么生物专家。大家更感兴趣的是野人，这一次探险，如果能找到野人，那就是天大的成功和胜利。大家都是奔着这个来的。
　　这一会儿，如如他们又重新上路了，向着既定的目标庙兴村进发。要想找到野人，他们第一步的目标，就是要到达庙兴村，然后，再由那儿继续南下，赶到那海拔高度在两千米以上的松树坪。据说，就是在那一带，时常有野人出没。很多人都曾经在那一带发现过野人的踪迹。
　　当告别项羽和虞姬的时候，大成心里有些不舍。世界这么大，人家又是纯种的老外，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还能再次相见。不舍，是不舍，却还是要各奔东西分别而去。在前往庙兴村的时候，大成的步伐显得有些迟滞和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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