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建国长篇新作《变脸》连载（四）

第一部

第四章  扎  营

作者：尚建国 

　　刚刚开始上路爬山的时候，群友们的行动都很敏捷，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其中多数人是平生第一次走进这层层叠叠云雾缭绕的大山里，走进这密密麻麻枝叶繁茂的森林中。大家觉得既新鲜又刺激，好玩极了。有人学飞禽叫，有人学走兽吼，还有人学毛驴子“啊——啊——啊——”地嗥，笑逐颜开你追我赶打打闹闹，如同是进了欢乐谷和游乐场。大成也想放松放松自己，跟着群友们一起找点乐子，可是，有些事情无法释怀，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大成发现，很久不见了，眼前的祥子变化太大了，身上有了许多陌生的东西。祥子跟王瞎子的关系也让人起疑。不仅如此，在这条通往庙兴古村的山道附近，大成还隐约看见了一些怪异的痕迹，从沿途一些细微的地方，大成找出了可疑的破绽。祥子越是想掩盖一些什么，大成心里越是发毛。大成竭力在脸上弄出一点笑容，对祥子说道：“祥子，这一带变化很大啊！”祥子也笑着说道：“成哥，这么多年了，变化自然是有的。”旁边的如如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似懂非懂，也不便接话，只是说道：“这小石原始森林的风景真是漂亮极了！”
　　刚离开小石镇的这一段路程，只是偌大的原始森林的北部边缘的一个小小的边角。有些山路还是比较好走的，山不太大，坡也不是那么陡。到处都是一丛丛一树树的杜鹃、冷杉，岩柏、桫椤、铁坚杉，还有箭竹，还有那七叶一枝花等等美丽的植物。时不时还能瞅见白鹳、白鹤、野山鸡以及金雕等等飞禽出没和飞翔于林间。
　　眼前这些美景，大成看是看到了。不过，他更是透过这些表象，看到了地层深处的许多东西。哪些地方曾经是城池，哪些地方曾经是古堡，哪些地方曾经是塔楼……这些东西，都逃不过大成的眼睛。大成已经琢磨和研究了很多年了。这一次重返故地，尽管有了一些莫名的变化，可是，大成还是能将眼前这些东西串连起来，组合成一个远古的有些混沌的历史线条和轮廓。
　　“成哥，你眼睛看着那棵杉树，我给你拍张照片，好，就是这个样子，非常好！”说着，有人按动快门，给大成抢拍了一张森林中夕阳西下的剪影一般漂亮的照片。给大成拍照的这位群友网名叫北极星僵尸。来到丛林里以后，大家就都直接叫他僵尸，以免绕口。虽然叫他僵尸，他却是特别活跃和积极，一路上跑前跑后上窜下跳的，就是为了给美女们拍照片。对于男士，他独独只给大成拍。别的男人，他根本不搭理，瞧都不瞧。听向导祥子总是叫大成“成哥成哥”的，他便也跟着喊起了成哥。大成只是对北极星僵尸笑一笑，并不多说什么话。
　　本来是想在天黑之前赶到庙兴村的，从小石镇到庙兴村的直线距离并不远，然而，这群来自城市的所谓的探险者们却完全不知道如何有效地走山路。刚开始的那股新鲜劲和猛劲过去之后，行走的速度就越来越慢了，并且还不断地出各种各样的状况。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居然离庙兴村还有好大一截子路程。眼看着傍晚时分来临了，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又有人崴了脚，更有人喊叫着累死了，走不动了。面对着这种情况，群主如如和向导祥子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在附近的一处山谷的坡地上扎营，搭起帐篷，生火做饭。
　　吃了点热饭热菜，大家的体力又慢慢回来了。这毕竟只是进入原始森林的第一天。入夜，森林上空的星星眨着大大的眼睛，明亮极了，像是被精心擦洗过一样。在城市的夜晚，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象的。于是，大家的心又活泛了起来，都不想睡觉，缠着向导祥子，问野人的情况。

    让祥子怎么说呢？！
　　有关野人的事情，据说在数千年以前就已经开始有这方面的传说了。说是小石这一带有野人，也有相关的文献记载，还有古代文人们吟诗作赋行文为证。近些年来，就一直有那些执着顽强的探险家们在进行着前仆后继的考察，这其中，有找到野人脚印的，有找到野人觅食痕迹的，有找到野人毛发和骨骼的，也有拍到野人照片和野人影像资料的……等等。但时至今日，却并没有捕获到一个野人活体。没有野人活体作为实证，从而也就拿不出足够令人信服的过硬证据，来证明野人的存在。
　　祥子说过之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和争辩开来。
　　到最后，形成了两派针锋相对的不同意见。一派以香奈儿为代表，其观点是，并不存在野人，所谓的野人，只不过是人类的影子罢了。香奈儿为此说得口干舌燥，还动了肝火，一张小脸儿争得煞白，冒着丝丝怒气。另一派的代言人是小燕子。小燕子一口咬定，就是有野人。
　　争论来，争论去，没有结论，谁都无法说服谁。这个时候，群主如如开始点兵点将，她忽然将了一直坐在那儿沉默不语的大成一军：“成哥，你来说一说，这到底有没有野人？！”如如也喊起了成哥。
　　大成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某些神秘的影子一直笼罩在小石人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其实，谁也说不清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在口口相传着一个怪异的名字，那就是“野人”。对小石人的这种心结，大成是明白的，也是能够理解和接受的。现在，如如突然问到了自己，大成便慢条斯理地沉吟着说：“我觉得，对于野人的事，现在我们无法承认它的存在,同时也无法否认它的存在。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和认识水平，还是有局限性的。”大成这么说，还是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夜已经很深了，森林里的气温降了下来。大家都真切地感受到了阵阵袭来的透骨寒意。有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有人竖起耳朵听到了诡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