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们：教师节快乐！
“打球的时候，一定要眼疾手快！”
“可是我咋就总就跟不上你的节奏呢？”
“那还是短炼！再者就是心里别总想事，学会放下！”
“嘿，师傅，没看出来啊，您老人家还挺有点儿剑术高手的道行哩！”
“我可没那么神！只是专心做事对每个人都很重要。尤其是当司机的，要是有丝毫的分心那就是要命的事儿！”
“可是看你平时开车老是慢悠悠的，怎么一打起乒乓球来就像跟我有仇似的呀？”
“车上坐的可全是老师，个顶个都是学校的命根儿，哪敢开快啊！你是没见过私家车跟咱抢道的，那可是悬着呢！瞬间打轮儿踩刹车，一整套动作就一两秒钟的事儿——我说，咱俩能不能别聊啦！一会儿你小子又得批作业去了，快点儿发球！”
“哈哈，我这不是捯气儿呢嘛！被您发现了——看球！”说完，我冷不丁把球抽了过去。本来妄想着攻其不备占点儿便宜，结果还是被对面的老家伙打了个无可救药，“仇人”啊——愁人！
老家伙是我球台上的“仇人”，忘年的挚友。他是我们学校的班车司机，已经年过半百，脸上刻满了沧桑，不过仍然喜欢运动以及跟小家伙们逗个闷子寻个开心，大概算得上那种标准的老顽童吧。
省重点高中可不是个享福的地儿，这里是一处不见硝烟的战地训练场。每天，全校师生都要从朝阳东升打拼到夜幕垂落。当家长们围绕着刻苦学习的小宝贝儿忙前忙后时，当人们向费心操劳的恩师们微笑感谢时，很少有人会去留意那些与师生一直同甘共苦的后勤人员，那些像老家伙一样的校园师傅们。
每到教师节，大家会再次记起自己恩师的苦口婆心和呕心沥血。近些年来，社会上也渐渐增加了一些实惠的庆祝活动，带给了教师更多甜美的慰藉。学生在这一天也都变得蛮懂事的，尤其班主任更会受到各式的宠爱：鞠躬、鲜花、祝福、讴歌……
可老家伙呢？他从来没有受到过热切的关注，就算是凑热闹上了街，也会由于没有教师证，享受不了教师节购物打折的优惠。甚至捧着大把鲜花的老师们走上班车时，也常忘记了向老家伙致敬，而是各自沉浸在感慨万分的回忆里。
前年的教师节，我曾想与老家伙分享一下自己收到的花束，结果——
“师傅，分您几束花。你看多漂亮啊！给老嫂子——”
“拿走！自己留着！记住啊，礼物是不可以随便转赠的。明天给我买个新球吧！”
“遵命！师傅，节日快乐！”
“唉，这话我爱听！几十年了，总想听人好好地跟我也说一声‘教师节快乐’——嗯（长长的呼气）——今天总算如愿以偿啦！”老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方向盘，竟然还得意地扬起了眉头，好像真的挺满足的耶！看着他那神气活现的样子，感觉有点儿“滑稽”的味道。
突然，我心里一震：“是啊！？教书十几年了，怎么就只想到了自己够辛苦呢？如果他不是我的打球师傅？如果他跟我不是忘年交？……”一只熟悉的大手在班车外挥动着，打断了我的自责。
仔细一看，原来是门卫师傅。
“老刘，教师节快乐！”我从车里探出头去，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
老刘愣了一下，接着咧开了厚厚的嘴唇憨憨地笑了起来。那是我见过的最高兴的老刘。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一个工作了十几年的教书匠，脸上竟然莫名其妙火辣辣的，有些激动更有些惭愧！
每天，一走进学校，或者奔进了办公室，或者钻进了课堂，行色匆匆，身不由己。等到稍微闲歇的时候，也许会不经意地遇见那位送报的师傅。中午时分，更是瞪大了眼睛盯着食堂师傅的打菜动作，好像会少了什么似的。在走廊里，会经常撞见保洁的师傅忙忙碌碌。偶尔，自己还会为了配合拖地的节奏，踩出曲折的脚步。即使这些后勤人员跟自己迎面相遇，基本上也就是擦肩而过，很少停留，更不用说热情地攀谈了。也许是习惯了学生向自己问好，也许是习惯了同事之间的点头一笑，但是为什么就不愿意跟师傅们有个片刻的寒暄呢？
师傅们有着平凡而朴素的外表，书写着不辞辛劳的岁月，而所挣到的工资却往往羞于示人。就说老家伙吧，还真是了不起啊：
工作时，他必须长久地保持坐姿，品尝着不能随意活动的辛酸；休息时，他认真地校对钟表，时刻准备着执行下一次的出车任务。
清晨，当人们还在酣睡的时候，他早已经起身出发，去接远程上班的老师；傍晚，他又将那些疲倦不堪的老师缓缓地送回家去。当人们开始享用晚餐之时，他却独自返回了校园，静静地守候在接待室里，等着为那些因“高三冲刺”而加班的老师发出最后的夜班车。
车轮不知在地上转过了多少个来来回回，哪怕道路曲曲弯弯，哪怕天气异常变幻。老家伙从来不奢求称赞，只是义无反顾地碾压着一道道单调的印迹……“老家伙，了不起啊！”我的心里不断重复着迟到的顿悟。
一晃，第二十七个教师节即将来临。现在应该是时候了！校园里不该再只有教书先生才会享受到那些教师节的快乐。学校本是一个家，过节哪有冷落家人的道理呢？
“师傅们：教师节快乐！”
作者：沈阳市第十一中学 竹本示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