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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岸青年返乡务农的探索

   

  小时候,我们会在课本里看到“农民伯伯”的称谓,但在如今的农村,农地劳动大多是由“农民爷爷”、“农民奶奶”来完成。农村人口的老龄化,已经成为困扰两岸农业的共同课题。因此,近年来,两岸都掀起了鼓励青年农民回归本乡、参与农业劳动的热潮,可喜的是,大陆也出现了不少返乡务农取得成功的例子。但是,在这些成功例子的背后,往往是高学历、高技术、高集约化的类型化模式。而反观台湾,则将返乡创业的成功面大大地铺开了,这其中除了农民自身的素质提升,更凝结了农业管理部门、农会和不少相关大专院校的共同努力。

  “在四川,参与农业生产的劳动力中,65岁及以上的占了20%;文化程度偏低,高中学历及以上的不到20%。”近日,四川省农业厅科教处副处长魏晓理对媒体表示。农业人口老龄化问题,不仅困扰着四川这个劳动力大省,数据显示,我国农村人口老龄化率已达到14.5%,比城镇人口老龄化问题要严重得多。迫切的劳动力需求,正呼唤着外出的游子,回家参与农业劳动。城市生存压力的日趋增大,也倒逼着农业人口的回流。近年来,“毕业之后返乡务农”在大陆青年人中蔚然成风。

  看起来,返乡务农是个又赚名又赚利的事:不少大学毕业生回乡务农后,个人收入远超于在城里租着高价房苦苦找工作的同学;村里的乡亲们也把这些孩子当成科技兴农发家致富的希望。然而实际上,返乡务农这条路并不是一帆风顺。

  知识决定返乡“性价比”

  不少人觉得,返乡创业应该是在城市竞争能力差的青年的选择,高学历、竞争能力强的青年,只要能够留在城市里,都不会吃“回头草”。然而事实上,选择回乡务农的高学历人才一点也不少,这也几乎形成了大陆返乡农民创业的一个鲜明的特征:返乡务农的成功率,与知识水平呈高度正相关,有时候,甚至不拘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放弃了隶属北京市政府的一个事业单位,跑到海南岛上种萱草的北大生物系硕士刘国琪,就是这些返乡务农大军中“高学历人才”的代表。他把农场叫“基地”,在他的“基地”,也处处洋溢着与普通农田大相径庭的异样气氛:基地里一位湖南大姐炒菜不错,而山东来的工人隔几天包一次饺子。基地的一角种了各色蔬菜,足够所有人吃;还养了十只土鸡用来下蛋。卧室窗前是一颗老荔枝树,爬着松鼠和变色龙。

  “农村以自然生命为主体,自然生态一股脑就是一个整体,有着整体合乎韵律的孕育生长。”刘国琪对于务农,有着与几千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大相异趣的理解。这位懂拉丁语的农民每日的农活,也跟普通农民不同。为了找到合适的种植方案,让萱草在二三月份就开花,刘国琪自己下田做实验。“这些事情一般都会自己设计实验,自己动手,得到第一手材料。”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的创业之路,都像刘国琪这么顺遂。在一所职业高中读完文秘专业回到家乡临沂的张扬,就远没有刘国琪这样惬意。

  “毕业之后在济南和临近几个城市都找了,没有找到(工作)。”说起自己返乡创业的原因,张扬首先感叹了今年的“最难毕业季”,“家里有房子,有地,我爸说要不你就回来吧。”张扬的父亲,是当地的辣椒种植大户,也算“轻车熟路”,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也不错,张扬觉得返乡务农压力要比在城里小得多,就答应了。

  回家的第一个月,他就简直待不下去了,“一下雨,草比苗还多,我下地去拔草,一伸手,就在胳膊上拉一道口子。”张扬伸手展示着自己白嫩的胳膊上长长短短的伤口,感叹着农事的艰难。刚回到家,他也曾想过在家里搞一搞绿色农业,但现在的他觉得,只要能让活轻松点,撒什么都不过分。

  “没有吃过种地的苦的人,当然可以指责农民滥施农药,但是,这些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趁着父亲不在身边,张扬偷偷说,他已经在网上开始投简历,决定再度进城。

  台湾:全面铺开的“回家热”

  “当回乡的号角再次响起,我们看到怀抱逐梦热情的人从四面八方回到乡里,用个人的力量推动改变,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踏实,也让家乡更美好,因此,请给‘家’一个机会吧!”近年来,在台湾的媒体上,经常可以见到用这样诗意的语言鼓励游子们回家创业的报道。农业人口的老龄化问题,也一直困扰着台湾,尤其是云林、苗栗等农业大县。为了能让过惯城市生活的年轻孩子激起回乡的热情,媒体、管理部门、农会和相关大专院校,都在做着自己的努力。

  “农人种出来的作物能得到赞美,就是务农最好的回报。”江申丰说。比起自己的“新科农民”身份,他更为人知的身份,是著名电影《赛德克·巴莱》的摄影师。毕业于华冈艺校戏剧系,出身农家,外出就学、工作,以拍摄纪录片和电影为业已经取得巨大成功的江申丰,3年前决定走入农地,近年来已经过上了“半农半摄影”的生活。这位扛锄头的摄影师旗下目前也已经有了“台粳9号”、“全益香米”两个品种,以“精米所”为品牌,绕过粮商,通过网络将自己的产品卖出去,收获颇为可观。

  比起江申丰,吴永修回乡之后除了投入精致农业,盖起温室种植番茄的他,还得到了当地农会的“农民大学”的补养,提升自己的农业素养,接触到最新的农业知识,且与一些发达的农作物行销网络联系,探索出农作物的新营销模式,让农民不再受制于大盘价格的暴起暴跌。这样的探索,不仅给他个人带来成功,他还利用自己的时间,盖了一间“读册馆”,将文化知识、农业技术与留在村里的老人小孩、婆婆妈妈分享。如今已是云林元长乡五块村社区发展协会理事长的吴永修,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所有根脉扎进了家乡的广阔天地。

  返乡路不平 多方共架桥

  今年,大陆大专院校的毕业生遭遇了“史上最难毕业季”,缓慢增长甚至趋缓萎缩的就业岗位,与激增的就业人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但是,与此同时,另一个值得玩味的现象是,在就业压力如此之大的时候,大陆青年学生返乡创业、务农的热情却并不十分高涨。有数据显示,2008年到2010年,大学生毕业自主创业的比例仅为1.1%,选择返乡务农的比例更低,而在发达国家和创业繁荣的地区,这个数字甚至可以达到20%。

  细究大陆青年返乡的困难,除了切实存在的城乡差距,青年对个人长期发展、今后子女就学、医疗等社会福利条件的担忧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返乡务农成功率无法保证。“每个人都希望成为媒体报道中那些返乡从事农业创新,取得优异成绩的正面典型,可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成‘英雄’还是‘狗熊’。”张扬说。

  这一点,得到专家的认同。台湾大学国家发展研究所教授辛炳隆指出,扬弃在城市追求成就,选择回到故乡找寻机会,是一种务实的决定。返乡创业、务农,都是职场多元化的表现。但政府或个人不能把返乡视为解决就业问题的唯一解方,同时,只有全社会共同创造条件,青年返乡务农创业的成功率才能得到保证。而他们个人的自我实现,才是农村留住人才、留住青年的基础。

  辛炳隆介绍说,在台湾,为鼓励扶持青年返乡创业,相关管理部门出台了包括“返乡青年创业启动金”、“新农民返乡计划”、“客家青年返乡创业起航补助”等多个创业辅导方案。而除此之外,台湾农会、当地学校等相关机构,也根据自身情况,为返乡的农民提供辅导。

  他特别强调,创业辅导不能集中在资金补助,更应考虑内需因素、规划产业方向。比起追求返乡人数,更应侧重能带来多元创新、高质感的返乡模式。

  但能不能带动地方产业,还需要考虑内需因素,清楚规划产业方向。否则也许一时能拉动地方产业,但若仍仅靠当地的消费人口,很难扩大需求面。与其盲目追求返乡人数,应该侧重能带来多元创新、高质感的返乡模式。

  记者手记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张扬喜欢这首诗。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在张扬的眼里,那灯红酒绿的城市,就是他心中的草原。

  “我生在农村,但这不代表我就必须喜欢和习惯农村的生活方式。”张扬说。的确,这个柔弱的孩子与普罗大众心目中的农民形象有着太多的不同。当他伸开他的手,虎口上还留着一条深深的伤口,被夏天的汗水浸润,沾着血,泛着黄色。

  从开始上学,他学到的,就几乎没有与农村相关的任何知识。农村的思想品德课上,连过马路走红绿灯都有,却没人告诉他,不穿长靴下地,会有虫子把他的腿咬得肿起来。“我是独生子,从小到大,我爸都没让我干过农活。”张扬说,他依恋父母,也向往田园诗一样的生活,但是这几个月的农民生涯让他明白一件事:农村生活,根本不适合他。

  为了能够帮父亲把地里的农活干好,张扬也有过不少尝试,他联系过超市进货商、开过淘宝店、甚至发微博在网上试图售出自家的农产品。他见过太多成功的例子,然而这些例子,终究只是“例子”。

  “我有时候想,或许不是因为事情只在我身上这么难,而只是我不适合待在农村。”这种适应性,被张扬反复强调。他说,每个人都不同,只有了解自己的特点,找对自己的位置,才有可能成功。但是,当我们谈到他坚信的“属于他”的城市的时候,高昂的生活成本、艰难的找工作的进程、还有有形和无形城市人与外来人的差别,又让他觉得茫然。

  城市没有他的家,城市只能是他的“草原”。

  我不知道是该期待着能有人帮帮他在农村扎下根来,还是祝福他能在城市里落脚,就如我无法给所有外出打工的孩子一个准确的答案,到底在城里好,还是回家去好。但是,起码,应该有人帮帮他们,在他们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至少能知道,该怎么做。

 

来源:人民政协网  由中华人物编辑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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